【编者按】恰逢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”理念提出二十年,杭州市委网信办携手潮新闻及各区县(市),重磅推出“潮涌‘两山’向未来”“杭州青年说”网络理论宣讲活动。聚焦科技创新、基层治理、文化传承、医疗卫生、教育共富、生态农业、数字电商等领域的优秀青年代表,以“理论+实践+互动”的全场景传播,再现“两山”理念扎根杭州二十年的鲜活实践,讲述他们在绿水青山间闯新路、转价值、领共富的奋斗故事,以此感召更多优秀青年成为“两山”理念 的坚定传播者、积极实践者、先锋创新者。
清晨五点半,临安天目山的薄雾还没散尽,阳光已钻过番薯叶的缝隙,落在何江南的手机屏幕上。三脚架支着手机,补光灯打亮田间一角,他弯腰从土里拔出一颗上挂着泥土和露珠的小香薯。转向镜头时,他将薯掰成两段:“家人们看过来,皮薄如纸,现挖现发!”——这片位于浙江临安高虹镇崇阳村的番薯地,成了他最大的直播间。
2019年,在杭州一家贸易公司当销售经理的何江南,做出了一个让家人大跌眼镜的决定:辞职回村拍短视频。谁也不曾想到,这个看似“不务正业”的选择,不仅改写了他的人生,更让一个百户小山村搭上了数字化转型的快车。
五年过去,何江南的账号“江南舅舅”拥有500多万粉丝,他创立的全国首家乡村MCN机构,累计销售农产品5000多万,更是带动了村里50多人就业。从一个人到一群人,从一部手机到一条产业链,何江南用实践擦亮了“手机是新农具,直播是新农活”的新时代乡村致富经。
逆流归乡:
从都市销冠到田间主播,破质疑开新局
2019年的崇阳村,关于何江南的“闲话”就没断过。浙江农林大学国际贸易专业毕业的他,2017年就成了杭州公司的销冠,是村里人眼中“有出息的大学生,有本事的城里白领”。可谁也没料到,一条短视频会让他动了回村的心思。
“当时拍了条和外甥们的搞笑视频,没想着能火,结果一夜涨粉20万。”何江南敏锐嗅到自媒体的风口,更念着家乡的好山好水:“村里的小香薯、竹笋品质好,却总愁卖不出去。既然短视频能聚人气,为啥不能帮家乡卖货?” 带着这个念头,他辞掉城里工作,回了崇阳村。
何江南的家乡位于临安区高虹镇崇阳村,全村总面积1.364平方公里,仅100多户人家,村里的年轻人基本都选择了外出务工。回到老家后,他听到最多的话就是:“你是不是在城里混不下去了?”面对家人和村民的不解,何江南没辩解,只默默琢磨带货路。
可转型远没那么容易。“最初带货时,直播间里只有19个人,惨得不行。”即便他的账号已有两百万粉丝,带货专场的观看人数仍能掰着手指头数完。“流量不能当饭吃,得把关注度变成真金白银。”
转机,就在他从小看到大的番薯地上。“搞土特产直播,咱的优势不就是‘真’吗!”何江南索性把直播间搬到田间地头,补光灯、手机、三脚架在竹林、田间架起来了,直播也更沉浸了:春天在竹林播雷笋,夏天在梨树间播脆梨,秋天在田间播小香薯,冬天在院子播腊味。补光灯照亮的不仅是农产品,更是乡村生活的烟火气。“网友隔着屏幕能看见泥土的湿润、果实的新鲜。从选品到发货,我们全流程保障,这才让直播间渐渐有了起色。”他把直播间变成了乡村生活的“真人秀”现场,产品也从单一的小香薯、春笋,扩展到番薯干、山核桃、核桃仁、包子酱鸭等十多种,成了地道的“乡村好物集合站”。
链起“土货”增值路:
从“百笋宴”到文旅节,打造产业生态圈
“货卖出去了,还得卖上好价钱。”看着越来越丰富的产品,何江南又琢磨起产业链的延伸——如何把临安“土特产”的产值做高、产业链做长。
答案就藏在一片笋里。何江南想到了“百笋宴”。他把鲜笋与咸肉、酱鸭腿“混搭”销售,并附送烹饪说明书和短视频,“这样一来,既提高了单品的售价,又把临安的美食文化宣传出去,客人觉得很划算,复购率也提高了。”这招见效很快,当邻村种植户红梅的黑布林滞销时,他当天就到大棚开团购直播,三天卖掉一万多斤,帮红梅收回十几万货款。
规模化种植是下一步棋。何江南拿起一袋番薯干解释:“以前村民种得散,品质参差不齐。现在我们流转70亩地,统一种小香薯,还把鲜货加工成番薯干、笋干这些标品,保质期长了,能发往全国,供应链也更稳了。”2025年这一年,他带着团队做了200多场直播,平均每场有10万人次观看,网络销售额直接突破5000万元。
线上红火,线下也没落下。为了把人引进村,带动文旅增收,他牵头办起了“乡村节”:三月底办挖笋节,下半年有丰收节,过年有年俗节。“我们通过流量优势,召集亲子家庭来村里,挖笋、吃竹筒饭,体验农村生活。我们提前包下了地里的笋,以高于市场的价格给农民,村民们不用辛苦挖就能挣到钱;城里的家长和孩子也玩得开心,还能把我们的农副产品带回家。”这种做法第一年只有五六十组家庭参与,第二年就翻倍到两百多组,涌进来一千多号人,村里的人气越来越旺。
孵化乡村MCN:
素人主播家门口增收,50余人就业绘共富底色
崇阳村村委会南侧,原本闲置的旧市场,如今改成了200平方米的“江南舅舅共富直播间”——专业设备齐全,既是卖货的“前线”,也是培养乡村主播的“摇篮”。从最初自己包揽直播、剪辑、售后的“单打独斗”,到如今村民们齐上阵,何江南走出了全国首条乡村MCN的创新路。
“江南舅舅”走红后,何江南陆续孵化了“江南妈妈”“江南姐姐和“乡村七仙女”等账号,“我们村的主播和网络上那些漂亮的主播是不一样的,她们是村里的家庭妇女,懂农产品,接地气,反而能打破大家对主播的‘刻板印象’。”
何江南的母亲王桂英既是“乡村七仙女”的一员,还管着物流打包。“一开始我们哪支持啊,觉得他不务正业。后来看着他把村里的笋、薯卖出去,村里人跟着挣钱,我们才明白他是真干实事。村民们也渐渐理解他、加入他,有时候打包发货忙不过来,大家干完农活就来我们这帮忙,每个月还能多赚三四千。现在我都有2.7万的粉丝了。”说完,她自豪地向快递盒上贴了一张面单号。
如今,20多位村民靠打包、发货获得稳定收入,人均年增收6到8万元;“江南舅舅”13人的核心团队里,过半是 “90后”“00后”,最小的2002年出生。其中,2001年出生的“城里人”何雨辰,现在已经成了团队的运营总监:“我们的成员要么是本村媳妇、村民子女,要么是从临安市区过来的,都在村里生活、创业,跟这片土地贴得很近。”
截至目前,“江南舅舅”直播间已帮周边300多户农户卖掉 300多万元农产品,让50多个村民在家门口找到工作,还吸引了10多名大学生扎根乡村。曾经年轻人纷纷外出的崇阳村,如今靠着一部部手机、一场场直播,成了人人向往的“共富村”——天目山下的风,不仅吹熟了番薯,更吹起了乡村振兴的新希望。